没有如愿以偿的人生
zzy阿狸
2012年4月,每天下午四点我都准时出现在二百米的起跑线上,为体育中考作准备。
年级给出了三年总成绩的综合排名,前二百名能获得体育免试资格,但前提是签订直升本校高中部的合同。我误打误撞地出现在名单内,惊喜之余更多的是犹豫,因为我想考市里另一所百年名校,师资实力和教学资源是我考上大学最好的保障,但这意味着我要放弃本校的直升资格。
预备,跑!
学霸遥遥领先,很久后另外三个人几乎同时到达终点,四个人冒着雨客气地互勉,却在听到老师骂骂咧咧的声音后吓得不敢吱声。因为我们仍然没有摆脱倒数的命运。
学霸放弃了直升资格,因为考取全市前三名被省实验中学录取更具吸引力。剩下的三个女生和我很要好,她们也在直升名单内。我们曾花了一个晚上来讨论到底要不要留下,我们聊应试、聊教育、聊理想、聊人生,胡乱涂鸦的草稿本写满了我们的满腔热血,最后的讨论结果是:为了诗和远方,我们拒绝留校。由于过分激动,字写得龙飞凤舞,简直不能看,阿MEI颤抖地说:“哎呀,这么具有历史性的一刻居然写在草稿本上!”
是不是草稿本太潦草,所以最后的结局注定比较荒唐。
我们之间出了一个叛徒,叛徒就是我。
体育中考的前一周我被体育老师骂得狗血淋头,二百米还是不合格,最后我被罚加训半个小时。扒了几口饭后,我顾不得一身臭汗,匆匆忙忙赶去教室自习,那一刻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绝望。
那天晚上,班主任和年级长轮番找我谈话,甚至连隔壁班的班主任也来找我。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劝我留下来。我忘了那天晚上他们说了些什么,我只记得每一个闭眼的瞬间仿佛都要睡过去了。签了合同后,我趴在桌子上睡了很久。几天后,班主任在班会上宣布直升名单,念到我的名字时,我把头埋得很低很低。
考完最后一科坐班车回学校的时候,我惊喜地发现学霸是我邻座。没出息的我不要脸地和她打招呼,几年后的我甚是感谢当时没有做握手合照这种蠢事儿。中考成绩出来后,学霸毫无疑问地被省实验中学录取,从此踏上了光芒万丈的人生路。班主任对她啧啧称赞,被名校录取等于一只脚踏进了清华北大。
她的人生似乎已被写好,不容修改,所以我完全没想过四年后我们会在校道里相遇。
那天她笨拙地骑着自行车从我面前经过,我下意识地转过头假装没看见她,动作熟练得像排练过无数次。
我没办法面对的是趋利避害的自己,以及别人家的小孩长大后泯然众人……
后来兜兜转转我才明白,这些都是人生的必修课。梦想成真固然好,而没有如愿以偿,其实也是人生的一部分。
我想买一座城堡用来快乐到无法无天
夏南年
1
最近出了趟远门,昨天下午又跑出去看电影,临走前刚换了饭卡,这就导致我一周饭卡都是没钱的。充卡的地方开门时间太短,想人少的时候充,只有每天下午第一节课的时候,我看了下课表,这样的话我仍然是两天没饭吃。
柜子里的泡面早就没有,麦片还剩五袋,出校门那么不方便,我打开淘宝想买点速溶藕粉和小面包,于是我很尴尬地看到双十二这种东西跳了出来。
十几块钱到三十多块钱的东西,无条件五元红包双十二时使用,我看了一眼日历还差四天,所以我到底买还是不买?
这个问题我纠结几年了。其实我挺怀念小学时候的自己的,虽然那时候一点儿经济来源都没有,而我妈信奉小孩子不用拿钱,“你要买什么?真正有用的你跟我们说,我给你买”。
可是我也知道学校门口那种可以拉很长的彩色拉面王是不健康的,有人说那种软软的弹球是软塑料做的,辣条的背后只有一堆脏故事,还有那时候流行《虹猫蓝兔七侠传》,印着蓝兔的小胸章根本没有用,这些东西汇聚起来,不能让学习成绩提高一分。
而在我妈眼里,哪怕是名著小说她都不希望我看,这些不能让学习提高的东西,一文不值,一分钱都不能在上面浪费。
很多时候我妈接我走在放学的路上,我都特别羡慕那些去小饭桌的学生,他们通常有零花钱,而且自由。
从小我就不听话,我妈对钱的管理也不是很到位,于是我偷偷翻她的包。再之后,我像是为了弥补之前眼巴巴望着在学校门口吃辣条的小孩儿那样,每天都去我妈包里拿十块钱。
我妈当然检查我的书包,对此我一直无师自通,硬币可以藏在餐巾纸包里,纸币就把包了书皮的书皮先打开,把钱扔进去,再重新包上,当时我们音乐课要带竖笛,那也是我藏钱的最佳地方。我妈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会把竖笛拆成几段,把钱折得很小塞进去。
既然钱那么艰辛地带去了学校,无论如何也都得全部花完,下午是奶奶接我的,每次我出门都把书包给奶奶,说要去洗手间,然后悄悄穿过学生和家长的大军,直奔小卖部和路边摊。
口袋书啊彩笔啊廉价的指甲油香水,还有挂在脖子上的带彩沙的劣质小瓶子,每一样我都有一大堆。我经常躲在店里拼命吃辣条,吸溜着装在吸管里酸酸甜甜的糖,汽水糖以及现在看到一定会嫌弃好脏的装在小瓷碟里的果冻,那时候完全不顾形象,吃得不亦乐乎,这些兴奋的时光我都清晰地记得。
我不用在乎是不是花了很多钱,我只需要把身上的钱都花完。
到了五六年级的时候,我中午放学可以自己去奶奶家了,也开始私留几百块压岁钱,换开后就去买《儿童文学》和花花绿绿八块钱一本的言情小说,毫不夸张地说,就算我看不完,也每天都去买一本,真的是每天!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花五十块钱都要深思熟虑。
现在也会买书、耳钉以及零七八碎的手链小物品,可是买之前纠结一整天,买之后忍着想要点击退款的冲动看着它发货,拥有东西的喜悦被瞬间冲淡了百分之九十。
小时候买了书和冰棒高高兴兴往家跑,那时候阳光灿烂得晃眼睛,空气中满是青草明亮的香气。
那种敢把钱花光的安全感真美好。
2
跟我爸去必胜客和蛋糕店我都有个习惯,说一大堆相似的话。
“等我有钱了我就买这个彩虹蛋糕。”
“等我有钱了我就买这个看起来就很诱人的布丁尝尝。”
“等我有钱了就买大份鸡翅和土豆浓汤……”
我爸一脸无语:“你想吃就点啊,又不差这点儿钱。”我心花怒放地看看价格,最后只买了面包和一份饭,于是那份饭的味道被打了
折扣。
上次在上海逛大厦也是,我试了一件大衣,那个营业员说:“现在很划算的,买两件打六折,这件打过折只要六百多。”我妈还准备再买一件凑个打折,再转身,我已经灰溜溜地走了。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看着购物车里自己特别想拥有的东西一样一样失效,心疼得要命,就是不舍得买,没有那些很容易剁手的人的洒脱,也不理解自己怎么会这样。
我的确不是爱花钱的女生,高中的时候是有一点儿存款的,现在一年清理一次几千块的购物车也不是太难的事情,但我就是会很心疼。
前段时间一直想买赵雷的专辑,是买了,但那是在我看中的一家店那张《赵小雷》下架的时候,我瞬间慌了,专辑这种东西不比其他,正版没有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我当时下单的钱是找怪姐借的。事后才发觉应该直接下单,那一大堆犹豫的时间,我完全可以多读几本书多看几部电影,或者写篇文,没准买专辑的钱就赚回来了,哪怕睡觉也可以啊,至少下次和不常见的人见面,迎来的第一句话不是“你黑眼圈太重了”。
这种觉悟,高一时的我就有。
那时候组织了一场研学活动,参加的人要交三百五,我很快乐地蹦跶去交钱了,然后看了马戏表演,玩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晚上吹着冷风喝啤酒吃烧烤,无比兴奋。回去我心想那些马戏里的小动物真可怜,就写了两篇自己特别喜欢的童话,后来去掉交的费用,还够我吃顿大餐唱次K,继续欢闹下去。
3
突然觉得不舍得花钱是件很不值得的事情,所以我姐让我跟她出去玩儿后,她还在父母的迷惑里犹豫到底去不去的时候,我已经订好了车票并且告诉她:“你不去我一个人也会去。”
我比之前已经好很多了,买近千块的车票哪怕只玩三四天也不在乎,我一直试图让自己坚信,用钱能换来大把的美好,事实上也的确
如此。
之前问室友元旦假期去不去浙江玩,直接忽略了节假日做兼职价钱三倍这么诱人的事情,我有点儿遗憾地说:“好吧,那我找别人或者回家。”后来和好友商量,她有时间的话就一起走,没时间我就回家一趟,整理一下东西,收拾一下心情,反正三天的假期也不想碌碌无为。
我宁愿用空钱包换来大把的阅历和勇气以及美好的记忆。
读的书、看的电影以及走过的路,酸甜苦辣只有自己才最清楚,去太原前我爸一个劲儿说车票那么贵,路那么远,别去了,不值得,可是价值这种事情,当开始用钱衡量的时候就已经贬值了。留着力气变得美好就足够了。
我这么懒的人已经不想再拼命纠结怎么样可以少花几块钱了,我只想买一座属于自己的城堡,用来快乐到无法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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