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近经典·语文新课标必读丛书:简·爱(精装·全译本)》:
接下来只记得仿佛一场噩梦初醒。眼前闪着可怕的红光,上头横着一道道黑色的栏杆。还有什么声音,空空的,仿佛被风或水闷住了。焦虑、无常、压倒一切的恐惧,令人神智昏昏。不久,开始意识到有人在触摸我,扶我坐起来,动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轻柔。把头往一只枕头还是胳膊上一靠,我放心了。
又过了五分钟,云开雾散,原来是在自己床上,红光是育儿室的炉火。黑夜沉沉,一支蜡烛在桌上燃着。贝茜手拿一只盘子站在床脚,枕边还有一位先生,俯身向我。
真是说不出的宽慰。知道屋里还有位与盖茨黑德府,与里德太太非亲非故的陌生人,我确信受到保护,十分安全。不看贝茜了,平日她虽比艾博特和气,可今天也够可恨的。仔细打量眼前这位先生,认识他,是药剂师劳埃德先生。里德太太有时叫他来给仆人看病,她自己和孩子们则另请一位医生。
“看看我是谁呀?”他问。
说出他的姓名,同时把手伸给她。他握住我的手,微笑着说“会慢慢好起来的”,然后扶我躺下。嘱咐贝茜那天晚上要格外当心,别惊动我,交代些注意事项,说第二天还会再来。他走了。真难过,有他坐在枕旁的椅子上,只觉得好安全好亲切。他把门一关,屋里顿时一片黑暗,心儿往下沉,说不出的悲伤重重地压上来。
“不觉得该睡觉了么,小姐?”贝茜满和气地问。
简直不敢回她的话,怕她下一句就没好声气,“我试试。”
“要不要喝口水,吃点儿东西呀?”
“不。谢谢,贝茜。”
“那我就去睡了,都过十二点啦。不过,夜里想要什么尽管叫我。”
这话够客气的!便大着胆子问一句。
“贝茜,我怎么了,生病了么?”
“大概是病了,在红房子里哭得太凶。就会好的,甭担心。”
贝茜去了女佣的屋子,就在近旁。听到她说——
“萨拉,跟我到育儿室去睡吧,今晚我不敢跟那个可怜的小家伙单独睡一起。她没准儿会死的。抽筋这么厉害,真是怪事。不知是不是撞上什么了。太太也太狠了。”
萨拉和她一道进来,两人上了床。入睡前又叽叽咕咕讲了半个钟点,模糊听到只言片语,足以猜出她们谈话的主题。
“有人打她跟前走过,一身白,一下又不见了”——“那人身后还跟着一条黑狗”——“红房子的门给敲得山响”——“他坟上有道光”——等等,等等。
末了两人睡着了。火与烛光一起熄灭。漫漫长夜,眼睁睁恐怖难眠。耳朵、眼睛、大脑都绷得紧紧。这种恐怖唯小孩子才能感觉。
红房子事件后倒没生大病,只是神经受到强烈震撼,至今仍无法忘怀。是的,里德太太,你狠狠地伤了我的心,撕碎我的心时,你还以为是在根治我的坏脾气。
……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