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汤姆这股劲没持续多久。他开始想起原先为这个休息日所做的一些玩耍的安排,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等一会儿,小伙伴们出来玩的时候就会经过此地,会看到汤姆在干活,他们一定不会放过嘲笑他的机会。想到这儿,汤姆的心里仿佛火烧一样难受。他拿出口袋里的宝贝检视一番,玩具、大理石,杂七杂八的一大堆。这些小玩意儿应该足够帮他找个小伙伴替他工作,但还是买不到一小时的自由。他只好将这些东西又塞回口袋,放弃了这个念头。就在茫然绝望之际,突然出现了一道曙光(指光明,希望),汤姆想出了一个绝妙的计策。
他拿起刷子,一声不响地干了起来。不一会儿,班恩·罗杰斯出现了。在所有的孩子们当中,正是这个男孩让汤姆最害怕。汤姆最怕他的讥讽。班恩走路好像是做三级跳,这证明他此时的心情轻松愉快,而且打算干点痛快高兴的事。他正在吃苹果,不时地发出长长的、好听的“呜——”的叫声,隔会儿还“叮当当、叮当当”地学铃声响,他这是在扮演一艘蒸汽轮船。他越来越近,于是他减慢速度,走到街中心,身体倾向右舷,吃力、做作地转了船头,使船逆风停下。他在扮演“密苏里”号,好像已吃水9英尺深。他既当船,又当船长,还要当轮机铃。因此他就想象着自己站在轮船的顶层甲板上发着命令,同时还执行着这些命令。
“停船,伙计!叮——啊铃——铃!”船几乎停稳了,然后他又慢慢地向人行道靠过来。
“掉转船头!叮——啊铃——铃!”他两臂伸直,用力往两边垂着。
“右舷后退!叮——啊铃——铃!嚓呜——嚓——嚓呜!嚓呜!”
他一边喊着,一边用手比画着画个大圈——这代表着一个40英尺大转轮。
“左舷后退!叮——啊铃——铃!嚓呜——嚓——嚓呜——嚓呜!”左手开始画圈。
“右舷停!叮——啊铃——铃!左舷停!右舷前进!停!外面慢慢转过来!叮——啊铃——铃!嚓——呜——呜!把船头的绳索拿过来!快点!喂——再把船边的绳索递过来——你在发什么呆!把绳头靠船桩绕好,就这么拉紧——放手吧!发动机停住,伙计!叮——啊铃——铃!希特(模仿着汽门排气的声音)——希特——希特!”
汤姆继续刷栅栏,不去理睬那艘“蒸汽轮船”。班恩瞪了他一眼说:“哎呀,你又做错了什么事啊?”
汤姆没有搭理他,反而用一种艺术家似的眼光审视着自己刚刚刷过的那几刷,然后轻轻地补上几刷,又检查了一下。班恩走到汤姆身边。汤姆看到他手中拿着的苹果,馋得几乎流下了口水,但仍然继续坚持他的工作。班恩说:“嘿,老伙计,你还得干活呀,咦?”
汤姆突然转过身来说:“是你啊,班恩!我没注意到你过来。”
“哈,告诉你吧,我可是要去游泳了。难道你不想去吗?当然啦,你宁愿在这干活儿,对不对?当然你情愿!”
汤姆看着班恩说:“你说这是干活儿?”
“不是干活儿是什么?” 汤姆又重新拾起刷子,漫不经心地答道:“也许是,也许不是,我只知道这对汤姆·索亚来说倒是很带劲儿。”
“算了吧,何必假装很喜欢干活儿呢?”
刷子并没有停下,汤姆说道:“喜欢!有什么理由不喜欢?不是每个人天天都有机会刷栅栏的。”
听汤姆这么一说,刷栅栏似乎蛮有趣。班恩停止了啃苹果,看着汤姆优哉游哉地来回刷栅栏,这里加一点,那里补一些,再品头论足打量一番效果。班恩越来越感觉有趣,甚至有些着迷了。他说:“汤姆,让我试试行吗?”
汤姆想了想,正准备答应时,又改变了主意。
“不,不行,班恩,我想这恐怕不行。要知道,波莉姨妈对这面栅栏是很讲究的。这可是当街的一面呀!不过要是轮到刷后面的,你刷刷倒也无妨,姨妈也不会在乎的。是呀,她对这面栅栏是非常讲究的。刷这栅栏一定得非常精心。我想在一千,也许在两千个孩子里,也找不出一个能按波莉姨妈的要求刷好这面栅栏的。”
“别这样,让我试试吧,我只刷一下,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让你试试的。”
“班恩,我也很想让你试一下,可是波莉姨妈甚至不让吉姆刷,希德想刷也不行。现在我已经练得很熟了,要是让你干,万一出了什么事……”
“我一定会很小心的,让我试试吧,我把苹果核给你。”
“好吧。不过还是算了吧,我担心……”
“苹果全部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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