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报(秋博物版)》:
一年——分作12个月的太阳诗篇
9月——终日愁眉不展,爱哭号。天空里乌云越来越密集;风越来越爱号叫。秋季第一月开始了。
秋天跟春天一样,有它自己的一份工作时间表,不过,和春天相反,秋天的工作从空中开始。树叶在头顶上渐渐开始变色——变黄,变红,变褐。它们得不到充足的阳光,就立刻开始枯萎,很快丧失了它们的碧绿色彩。在叶柄长在树枝上的那个地方,出现一个衰老的圆环。甚至在平静无风的日子里,树叶也会飘落:突然,这儿落下一片黄色的桦树叶,那儿落下一片红色的白杨树叶,在空中轻飘飘地荡漾着,悄悄在地面上滑过。
清晨醒来的时候,你头一次发现青草上有了白霜,你在日记里写下这么一句话:“秋天开始了!”从这一天起,说得确切些,从这一夜起,秋天开始了。头一次下霜,总是在黎明前。从枝头飘落的枯叶越来越多了,直到最后,刮起专摘树叶的西风,把森林全套的华丽夏装席卷而去。
雨燕消失了踪迹。家燕和在我们这一带过夏的其他候鸟,都在集合成群,夜里神不知鬼不觉地陆续出发,飞上遥远的旅程。空中越来越空旷。水越变越凉——人已经不想到河里去洗澡了……
可是,突然,仿佛专为纪念那火热的夏季似的——天气又回暖了。一连几天,都是温暖干燥、晴朗无风。一根根长长的细蜘蛛丝,在宁静的空中飞飘着,泛着银光……田里清新可喜的新绿,也在欣愉地闪耀。
“夏老婆子来了!”村子里的人笑容满面地说。他们欢欢喜喜地欣赏着生气蓬勃的秋播作物。
森林里的居民们在作漫长冬季前的准备。未来的生命都安全地躲藏起来了,把自己裹扎得严严实实,暖暖和和——对那些生命的一切关怀照顾,都中止了,一直要到明年春天。
只有兔妈妈们怎么也安不下心,它们还不承认夏天过去了,又生下了小兔儿!这一批就是所谓“落叶兔”。这时长出了柄很细的食用蕈。夏季过去了。
候鸟离乡月来到了。
又像春天一样,从森林里给我们编辑部拍来了一封封的电报:时时有新闻,天天有大事。又像在候鸟回乡月时那样,鸟儿开始大搬家——这一回是从北方往南方搬。
秋天就这样开始了。
森林里拍来的第四个电报
那些身穿五彩斑斓的华丽服装的鸣禽都不见了。我们没看见它们出发的情况,因为它们是半夜里飞走的。
许多乌儿宁愿在夜里飞行,因为这样安全些。游隼、老鹰和其他猛禽,从森林里飞了出来,正在半路上伺候着!在黑暗里,这些猛禽是不会去袭击它们的,候乌却能认清通往南方去的航路。
一群群的水禽——野鸭、潜鸭、大雁、鹬等等——在海上长途飞行路线上出现了。这些有翅膀的旅客在春天歇过脚的地方歇脚。
森林里的树叶在黄。兔妈妈又生下6只小兔儿。这是今年最后一窝小兔儿。我们管它们叫落叶兔。
在海湾内的淤泥岸上,不知道是谁,每天夜里印上了一些小十字。这些小十字和小点子,布满在淤泥上面。我们在这小海湾的岸上,搭了一个小棚子,想暗中看个明白:是谁在那儿淘气。
林中大事记
别离歌
白桦树上的叶子,已经稀疏得多了。被主人们丢弃了很久的小房子——椋鸟窠,在光秃秃的树干上,孤零零地晃来晃去。
不知怎么回事,忽然飞来两只椋鸟。雌椋鸟钻进窠里,煞有介事地忙碌起来。雄椋鸟落在枝头,待了一会儿,向四面望了望……然后唱起歌来!声音挺小,好像是唱给自己听似的。
雄椋鸟的歌儿唱完了。雌椋鸟从窠里飞出来,急急忙忙向鸟群飞去。雄椋鸟也跟在它后面飞了过去。是时候了,是时候了——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它们要上远道了。
今年夏天,它们在这所小房子里孵出了小鸟,现在它们是来跟这小房子告别的。
它们不会忘记这所小房子,明年春天还要回到这里来住。
玻璃般的早晨
9月15日。秋老虎的天气(P006森林报漫谈——秋老虎)。我像平常一样,一清早就到花园里去。
我走到外面一看,天空高高的,没有一丝云彩。空气有点儿凉,乔木、灌木和青草间,挂满了银色的细蜘蛛网。
一只小蜘蛛在两棵小云杉的树枝间,张了一面银色的网。这网被寒露衬托着,好像玻璃做的似的,仿佛一碰就会叮叮当当碎掉。蜘蛛缩成个很小的小球,死僵僵的,动也不动。苍蝇还没飞出来,所以它正好睡觉。也说不定它冻僵了,冻死了吧?
我用小手指头当心地碰了一下小蜘蛛。
小蜘蛛没有抵抗,竟像一粒没有生命的小石子似的掉在地上了。我看见它刚落在地上的草里,就马上跳起来,拔脚飞奔而去,藏了起来。
好一个骗人精!
不知道它还会不会回到这面网上来?它还能找到这面网吗?还是将另外织一面新的蜘蛛网呢?织一面蜘蛛网,它得花多少劳动呀——得奔前奔后、来来回回跑多少趟,打结子、绕圈子,得花费多少心血呀!
小露珠在纤细的小草梢上抖动着,好像长长的眼睫毛上的泪珠一样。它们闪烁着,发出星火般的光辉。它们散发着喜悦。
路旁最后几朵小野菊花,耷拉着它们那花瓣做的裙子,等待着太阳把它们晒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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