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英雄谱》：
连阴多日的天，终于放晴了，从雁门关方向飞来一骑，马背上是一位英俊的年轻人，身披一件黑呢子大衣，头戴一顶礼帽，他被一阵歌声所吸引，勒住马仔细寻找唱歌人。
胡麻麻开花一片片蓝
共产党领导咱来抗战
唱歌的是一位儿童，他在沙棘丛中放着一群羊。放羊娃停住唱歌，好奇地打量着来人。
年轻人跳下马，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放羊娃反问：“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一笑说：“我叫余一飞，你呢？”
放羊娃说：“我叫田娃。你不是俺代县人吧？”
余一飞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代县人？”
田娃说：“代县人不穿你这种衣服。”
余一飞笑问：“代县人穿什么衣服？”
田娃说：“大裆裤子对襟袄。”
余一飞爽朗地大笑起来。
田娃问：“你是干什么的？”
余一飞反问：“你看我像干什么的？”
田娃迟疑一阵儿：“贩羊皮的？”又摇摇头：“不像，好像牺盟会的大干部。”
余一飞故装不知道：“牺盟会？什么叫牺盟会？”
田娃有点不耐烦了：“你这人真是！连牺盟会都不知道？你这身衣服跟太原来的牺盟会大干部一个样。”
余一飞哈哈大笑：“你刚才唱的歌是谁教你的？”
田娃说：“鲜鱼姑姑！”
余一飞问：“鲜鱼姑姑？鲜鱼是谁？”
田娃说：“你怎么连鲜鱼姑姑都不认识！她的大名叫李秀卿，下砂河村的，代县人都知道她。”他用羊鞭指了指前方一个小村庄：“那个村就是下砂河村。”
余一飞说：“对不起，我真不认识你鲜鱼姑姑。她是牺盟会干部吗？”
田娃说：“鲜鱼姑姑不让我告诉外人。”
余一飞见田娃手里拿着一支粗香，正冒着袅袅青烟，好奇地问：“你放羊拿香干什么？田野里没有庙宇，给哪路菩萨供香呢？”
田娃吹了吹香灰说：“计算时间用的。鲜鱼姑姑让我香烧到这儿就撵羊回家，”他指着香中间画红圈的地方说， “回到家正好天黑。”
余一飞点了点头说：“你鲜鱼姑姑真细心。你今年多大啦？”
田娃答：“九岁。”
余一飞又问：“怎么不上学？”
田娃说：“没钱呗！”
余一飞问：“你父母亲呢，怎么不供你上学？”
田娃难受地说：“都死啦。鲜鱼姑姑收留了我。”
余一飞同情地拍拍田娃的小脑袋：“原来你是个孤儿？”又问：“去代县怎么走？”
田娃用手指了指方向说：“不远了，望见高高的鼓楼就到了。”
余一飞谢过田娃，跨上战马一溜烟去了。
田娃见余一飞走远，忙爬上土坡放倒一棵消息树。
关帝庙南配殿内，杜向光、柳殖之等人传阅着一份文件，大家看完文件，又盯着带来文件的那个人。那个人一直面对墙看地图，大家只能望见他修长的背影。他猛然回过头，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文件大家都传阅了吧？本人就是文件中说的那个人，叫余一飞！”
杜向光等轻轻鼓掌。
余一飞摆摆手：“我受中共中央北方局委托，暂时主持代县、山阴、五台、崞县、繁峙等地区牺盟会的工作。同志们，周恩来副主席这些天正在太和岭口和阎锡山谈判，估计很快就会达成国共共同抗战协议。华北局预计，山西大片国土将会沦陷，要有敌后斗争的思想准备。周副主席已经和阎司令谈判成立民族革命战地总动员委员会，牺盟会将会变成‘战总会’。”
又一阵热烈的掌声！
接着，杜向光向余一飞汇报了代县牺盟会的工作，最后说：“我们的会员每天在增加，群众的抗日热情日益高涨。只是武器弹药……”
余一飞说：“我们正在和阎锡山谈判八路军入晋事宜，包括武器军需供应等问题……”他见进来一群青年，停住讲话。
杜向光一一介绍，都是牺盟会会员，绝大多数是共产党员。章嘉乐、郭子明、林心贤、张申、苏黎、铁銮等，还有山西省第五师范学校学生领袖。当介绍到李秀卿时，余一飞笑着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一定是鲜鱼姑姑了？”
李秀卿和众人惊讶地望着余一飞。
杜向光问：“首长，您认识李秀卿同志？”
余一飞说：“听田娃说的。李秀卿同志，田娃是个孤儿？”
李秀卿说：“是。他父母一直在东北做烟叶生意，后来参加了义勇军，死于关东军的一次屠杀。”
余一飞点点头，然后就如何开展统一战线工作，组织宣传发动群众，牺盟会如何分区划片，怎样施压政府抵制日货等作了重要发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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