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狂欢》既呈现出早期的黑色悬疑小说特质,为硬汉推理小说的出场拉开了序幕,又表现出了在大萧条和二战之间,美国梦幻灭之后美国人思想上的迷惘和孤独。
作者实际上在明示读者,小说标题《末路狂欢 》中的“末路之徒”,不仅指那些抢劫银行的小偷,也包括那些所谓的“体面人”。
◎读者将在两难中抉择:一方面,鲍伊像每一个普通的你我--有显而易见的性格缺陷,但又不乏人性的光辉,共鸣后难免同情怜悯;另一方面,坚守和平的我们恨不得亲自将每一个破坏世界和谐的窃贼抓入监狱。
杀人犯鲍伊伙同一千亡命徒成功越狱,后又而不住性子继续作案。一次遭遇滑铁卢,警察穷追不舍。为了躲避逮捕,鲍伊逃到了女孩基奇家中。他能如愿摆脱警察,并抱得美人归吗?
第一章
远处的灌木丛后,一辆汽车驶离了公路,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低速行进,颠簸着向他们等待的地方开过来。应该就是这辆车!鲍伊体内一阵翻滚,如有一圈湿铁环在一块热铁板上被灼烧,他看了一眼奇卡莫。
奇卡莫正两眼盯着杂草丛生的道路,他的薄底狱鞋轻轻地踩在被 雨水打湿的泥地上,脚后留下一串印痕。“就是它。”他说道。
鲍伊向身后望去,越过小溪边的树脊,田野上,嫩绿的玉米叶片在午后的阳光下像刀子一样闪闪发光。阿尔卡托纳监狱的白墙上,耸立着刷着红漆的水箱、监狱上院的木棉树和看守们的塔楼。
车子开过来了,草丛中蚱蜢竖琴般的叫声似乎更响了。我什么事都能做,鲍伊心想,任何事都行,待在那个地方的每一天都被浪费掉了。
汽车的弹簧嘎吱嘎吱作响,离得越来越近了。鲍伊又看了一眼奇卡莫,问 :“你打算去哪儿?”
奇卡莫头也不回,说 :“走一步算一步。”
汽车从山上颠簸着向他们冲过来。鲍伊眯着眼睛,想看得清楚一点。 后座上的人戴着一顶草帽,那是老迪·达卜。快点,你这个老糊涂蛋。
司机就是那个一直向男孩们兜售烟草的孩子,他们叫他贾斯珀。
这是辆出租车,车子在几英尺外停了下来,鲍伊和奇卡莫朝它走去。
“鲍伊,你好。”贾斯珀说。
“嗨。”鲍伊说,但他没有看他。
迪·达卜坐在里面,膝盖上横着一个用纸包裹的包袱。黄色的新 帽子下,一头金发看起来像干枯的玉米须。
“我们还等啥?”奇卡莫说完,打开了车门。
迪·达卜将包袱递给奇卡莫,将手伸进上衣,掏出了一支枪。他 用枪管刮了刮司机的脸颊,说道 :“贾斯珀,你的车归我们了。”
“天哪!”贾斯珀脑袋发颤,脖子僵直。
奇卡莫扯断包袱上的捆绳,拍了拍外包纸,里面是蓝色牛仔裤和 白色棉衬衫。他开始扒掉自己的棉布工装囚服,鲍伊和迪·达卜也开始换衣服。
贾斯珀说 :“鲍伊,你认识我的呀,替我跟他们求求情吧。”
鲍伊说 :“照他们说的做。”
“好,我照做。”贾斯珀说。
他们换好了衣服。奇卡莫一把推开贾斯珀,把他压在方向盘下面, 鲍伊和迪·达卜坐到了后座。他们转身又开上了公路,在公路上,风 大声地拍打着飞驰的汽车,就像有一百个苍蝇拍在拍似的。
公路右边加油站的车棚下面停着一辆汽车,一个穿着工作服的人 站在红色水泵旁边,拧着水泵的把手。
“贾斯珀,别挤眉弄眼,”迪·达卜说,“不然我把你的耳朵扯下来。”
“我不会抬头的。”贾斯珀说。
他们经过了加油站,鲍伊回头看了看。那个人还在拧水泵的把手, 后面空荡荡的公路看起来就像一条被拉直的橡皮筋。
鲍伊看到迪·达卜粗大的手掌握着一把左轮手枪。那是一把镀银 手枪,有一个珍珠柄托。这老兵脑子清楚得很,鲍伊想。“镇上有什么动静吗?”他问。
迪·达卜摇了摇头。
公路向远方延伸,空空荡荡,一如往常。鲍伊想,那帮人现在应 该正在监狱长办公室里调查事情的原委。监狱长估计会怒火冲天地咆哮 :“把那群没用的家伙赶出去!这就是你们像对待白人一样对待他们 的结果。鲍伊·鲍尔斯和埃尔莫·莫布里就不该有打棒球和钓鱼的通行证,马斯菲尔德就不能让他参与什么工作。现在放出警犬、拿出猎枪, 带上 .30 的手枪,去干掉这些该死的……”
一辆汽车越过前面的斜坡,朝他们的方向猛冲过来,“咻”的一声 从旁边飞过。鲍伊想,汽车朝这边开不代表什么,跟在那边乱飞的乌 鸦们一样。迪·达卜把左轮手枪换到他的左手,右手掌在大腿上擦了擦, 然后重新握紧了枪。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奇卡莫的脖子瘦削,上面的青筋在耳朵后面凸起。奇卡莫也明白自己在干什么勾当,一个男人不会每天都和稀里糊涂的人厮混在一起的,况且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突然,他们随车震了一下。
车胎爆了,爆胎声让人以为是公路断裂了。右后轮胎发出“呜呜” 的漏气声,汽车开始颠簸起来。路左边的路标显示距离阿尔卡托纳 十四英里,爆胎正好发生在距离十三英里的地方,鲍伊想到了让人倒霉的数字十三。
汽车一路颠簸着穿过木桥,沿着土路前行。当看不见公路时,奇 卡莫才把车停下。爆掉的轮胎就像被斧头砍过了一样,要命的是备胎也不顶用。天色已近黄昏,地平线上的微光渐渐暗淡下去,路边草丛里传来蟋蟀的叫声,听起来就像从接触不良的电话线里听到的风声。
鲍伊想,这个倒霉的数字十三让我们越来越紧张了。离基奥塔和奇卡莫的堂兄迪伊·莫布里那里的藏身地还有一百二十二英里,爆胎后的车,颠来颠去,坐得他们背脊一阵阵酸疼。
奇卡莫用钳子去剪栅栏上的铁丝,然后带着一根铁丝回来了。他把贾斯珀绑在了方向盘上。
他们穿过棉花田,朝着农舍的灯光走去。迪·达卜说 :“这家男的可能有车,会有轮胎。”
踩在田里,泥土很柔软,但腿总能擦到粗硬的棉秆。远处监狱方向传来阵阵狗叫声,鲍伊停下脚步,说:“兄弟们,听狗叫的声音。”
奇卡莫和迪·达卜停下了脚步。那是一种充满活力、铿锵有力的声音,就像深沉的簧片乐器发出的音符。“该死,那是猎犬。”奇卡莫说。他们加快了脚步,田里的木棉树桩,就像无头的蟾蜍一样蹲在那里。农舍的灯光离得更近了,弥漫出浓稠的橙色。迪·达卜跑了起来,奇卡莫和鲍伊也跟着跑了起来。
第一章 1
第二章 14
第三章 23
第四章 39
第五章 53
第六章 60
第七章 68
第八章 76
第九章 88
第十章 96
第十一章 106
第十二章 110
第十三章 114
第十四章 117
第十五章 130
第十六章 142
第十七章 150
第十八章 155
第十九章 168
第二十章 175
第二十一章 184
第二十二章 191
第二十三章 201
第二十四章 211
第二十五章 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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